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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4章 柳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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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4章 柳暗

醫療園區六月底招標, 在此之前,天匯有一場業內投資酒會,廣泛邀請各個行業內的企業領頭人, 陳頌宜也在邀請名單內。

她穿得幹練, 乳白色V領短袖, 搭一條同色系的闊腿長褲,擔心會場裏空調過冷,便套一件挺闊的黑色西裝外套, 頭發挽成低丸子,鬢角兩側不留碎發, 顯得妝面幹凈大氣。

出發前,陳頌宜拍了一張照片給沈毓淮發去,她這裏華燈初上,遠在紐約的沈毓淮剛結束一場早會。

陳頌宜:今天的人設是職場強人。

沈毓淮收到消息一笑:喝酒記得叫代駕, 強人。

陳頌宜便美滋滋地拎起包開車出門。團隊的小夥伴最近正在做標書,她需要盯一眼, 又因為酒會的事情脫不開身,便開了線上會議。

Eva是主會人, 她是天匯派來的人, 有豐富的職場經驗, 同時行事並不武斷專行,願意聽取其他人的意見,雲客的同事們都很願意跟她共事。

會議進行到一半, 安安說出自己的顧慮:“按照藍船和天匯建業的合作關系,我們很有可能是去陪標的。”

Eva頓了頓, 說:“未必我們提取自己的產品亮點,另外在報價上, 我們有優勢。”

陳頌宜剛好遇到一個紅燈,她的速度慢下來,說:“無論是政府單位還是私立醫療,藍船這兩年投標即中,在行業內風評良好,我們不要與他們正面硬剛。”

參與競標的公司一共五家,幾天來有兩家公司決定棄標,一定是從內部聽到風聲。

但是按照雲客對康覆機器人的產品投資、市場調研、臨床階段推廣,九百萬的投入,不能打水漂。

Eva最先反應過來,說:“昨天的質詢會,我們還有理念優勢。”

紅燈跳綠,陳頌宜讚許稱道:“是這個意思。”

陳頌宜問:“志願臨床推行到什麽階段了?”

安安說:“明天下午一點在寶墅區康覆中心進行一期臨床t,後天下午三點分別在長豐區康覆院和文教區療養中心。”

“好,安安和Eva明天跟我過去。”陳頌宜把車子停在會場外面,迎賓出來替她泊車,她先退出了會議。

投行券商的酒會永遠以香檳色為色彩基調,會場裝扮沒什麽新意。

陳頌宜倒是很意外,會在這裏碰到越嘉舟,他們也有一陣子沒互相聯系了,越嘉舟說需要一段時間自己冷靜,也不知道冷靜的結果如何。

她走上前跟對方打了個招呼,看上去他冷靜得不錯。

越嘉舟解釋來意:“大哥在外地出差,我代他參與,不過是一場酒會。”

陳頌宜了然,越嘉舟一般不參與家裏公司的各項事務,除非是像今天這樣單純露臉的活動。

她的酒杯與他碰了碰,老友再聚,總還是有些話要說的,脫口而出便是一句近況寒暄:“最近還好嗎?”

越嘉舟自然地伸開雙臂,像是站在醫生面前做身體檢查的病人,坦誠相待:“還不錯,你呢?”

她笑著點點頭:“也挺好的。”

“上次讓你幫忙假扮女友的事情,是我考慮不妥當,你別介意。”

陳頌宜表示沒事,至少她沒答應,這件事就當是沒發生過。

越嘉舟主動跟她談起自己的婚事,他遵循家裏的安排認識了那位世家的姑娘,他們兩個人本來都很排斥這場婚約,然而真正見了一面,卻發現還挺聊得來。

“她是學珠寶設計的。”

談到這位朋友,越嘉舟耳垂有點紅,陳頌宜的笑容便揶揄起來:“你們都是搞藝術的,肯定有很多共同話題。那你現在是,有情況了?”

他搖搖頭:“沒到那一步,慢慢來吧。”

這是陳頌宜以前總說的話,凡事慢慢來吧,總會好起來的,她就是秉持著這樣的信念,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漆黑漫長的夜。

“陳小姐!”

他們的對話被人打斷,陳頌宜聞聲望去,很熟悉的面孔,她在腦海中企圖對上名字,一頓檢索之後,發現是鄭舒窈。

那位擦車事故加了好友之後,一直躺在她好友列表裏的人。

陳頌宜起初對鄭舒窈抱有戒備,因為她是沈家某位人的妻子,叫她覺得對沈毓淮會有所威脅,又因為她沒有憑據的第六感,然而對方太過平靜,讓她不得不打消內心的疑慮。

鄭舒窈是酒會主辦之一,衣服色調與會場色彩相輝映,吊帶裙浮光若影,波浪卷披肩,脖頸處那一條粉鉆項鏈耀眼奪目,千嬌百媚中不失她自成一派的淩厲鋒芒。

在陳頌宜眼裏,鄭舒窈的容貌是跟謝紓齊一掛的,美得很有攻擊性,但鄭舒窈又略有不同,她沒有謝紓齊身上的剛勁灑脫,而由一種蛇蠍感取而代之。

她跟鄭舒窈握了握手,越嘉舟舉杯問好,先行離開。

鄭舒窈主動誇讚她:“陳小姐,你今天很美。”

她禮貌笑著,回應道:“您也是。”

“別用‘您’稱呼我,這樣太老套了。叫我舒窈或是Winky都好,憑你喜好。”

陳頌宜還是更習慣叫別人中文名,便喚了她一聲,鄭舒窈自覺二人關系拉近了:“頌宜,很好的名字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“和Rynn感情不錯?”

陳頌宜聽到她這樣叫沈毓淮,不露聲色地看了她一眼,笑了笑:“很好。”這種問題太私密了,對她來說是一種冒犯,她不願意繼續聊,在琢磨鄭舒窈的意圖。

鄭舒窈這種在人群中何處都吃得開的人,不該犯這樣魯莽的社交錯誤,除非她另有所圖。

人群中很快走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,鄭舒窈挽住他的手臂,向陳頌宜介紹:“這是我先生,沈崎。”

“這位是Rynn的女朋友,陳小姐。”

沈崎推了推眼鏡,溫潤笑著,伸出一只手:“陳小姐。早知道毓淮金屋藏嬌,今天總算見到了,果然是佳人。”

老實說,陳頌宜不喜歡這樣的介紹方式,但是她不願意多費口舌,懶得糾正。

鄭舒窈很熱情地介紹沈崎的身份:“說起來,Rynn叫他一聲小叔,頌宜你也應當這麽稱呼才對,以後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
陳頌宜不接招,她知道沈毓淮跟沈家人關系不好,沈家人自然不會跟她多親密,這樣口蜜腹劍的寒暄,令她渾身不舒服。

陳頌宜多看了一眼沈崎,覺得沈毓淮還是跟顧君蘭長得更像。

“你們分分合合這麽多年,考慮過結婚嗎?”

鄭舒窈問她,陳頌宜心中突然一緊,她調查過他們的過往。

陳頌宜默默抽出被她挽住的手,滴水不漏地回答:“工作場合,不談私事。”

鄭舒窈看出她的迂回,見招拆招:“頌宜這意思,就是把我們當外人了。”

她的笑容漸漸收斂,說話倒還算客氣:“我的態度,自然全看沈毓淮的態度。”

說罷,陳頌宜借口去衛生間,鄭舒窈站在原地,抿了一口香檳,望著陳頌宜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,覺得自己好像低估了沈毓淮的女朋友。

沈崎攬住她的腰:“夫人對毓淮身邊的人都很感興趣?”

鄭舒窈的手在他胸口推委,面上卻還笑著,他們的姿勢,任旁人怎麽看,都是一對恩愛夫妻。

“註意你的關註點,我們只是合作關系。”

沈崎松開她的腰,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張手帕,擦拭鏡片:“爸爸絕對不會同意他們的婚事,你怎麽看?”

鄭舒窈笑得風情萬種:“既然如此,當然是祝有情人終成眷屬。寧拆一座廟,不破一樁婚的話,你難道沒聽過?”

沈崎盯著她,眼眸微瞇:“你不吃醋?”

她仿佛聽笑話似的,嗤笑一聲:“坐到什麽位子上,什麽人唾手可得。”

沈崎揚著唇角,鉗住她的下巴,落下一個滾燙的吻,眼中不含一絲溫度:“我大概,不會容忍我的妻子愛著我的侄子。”

鄭舒窈與他四目相對,挑著眉稍,不掩飾眉眼中的嫌惡:“逢場作戲的人動情,這很愚蠢。”

“當然不是動情。男人的占有欲而已。”沈崎拿手帕擦了擦唇角,拭去一點紅痕。

陳頌宜再度回到鄭舒窈的視線裏,鄭舒窈輕聲說:“你說,Rynn會選她,還是天匯。”

“你會給他選擇後者的機會嗎?”

她笑吟吟的:“那他也失去選擇前者的能力了。”

“這不正是你想要的?”

鄭舒窈點著他的胸口:“我們還算默契。希望你的前妻不會因此吃醋。”

沈崎沒說話,深深望著眼前的女人,維港一吻,足以動情。

-

陳頌宜思索再三,回到家之後給沈毓淮打了個電話。

她並不知道,鄭舒窈拍了一張他們的合照,發到沈家人手上,說自己見到了沈毓淮的女朋友。

沈家長輩對她張揚行徑多有不滿,駁斥她胡鬧,沈毓淮被推到眾矢之的,開誠布公地坦白他和陳頌宜的戀愛關系,並且不是普通的戀愛。

他在這些被階級蒙住眼睛的大家長面前,說他會跟陳頌宜相伴一生。

陳頌宜喝的酒不多,洗完澡躺在床上,默默等視頻電話接通。

沈毓淮的聲音出來,讓她的想念有所寄托。

“醉了?”

她搖了搖頭,發絲因此散亂,兩側的臉頰因為浴室的熱氣而紅,眼神並不清澈,因此很誘人。

“想我嗎?”

陳頌宜還是不說話,只是笑起來,點點頭。

“我6月3號回國。”

“那我帶著Kelly一起來接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陳頌宜想到今天見鄭舒窈的事,如實告知,沈毓淮說:“我看到照片了。”

她不明白什麽意思。

沈毓淮把照片發給她,一張趁她不註意的時候他拍視角的合照,陳頌宜倒吸一口涼氣,突然不太懂了。

今天回來的時候她還在擔心競標的事情,今天她對鄭舒窈這麽不客氣,如果開標時對方夾帶私人感情,對她沒有任何好處。

但是現在鄭舒窈找人拍這麽一張照片,讓人看不出來她的意圖。

“不必跟鄭舒窈有太多交集。”

陳頌宜想問個原因,想想還是算了,擔心今晚的話題太過沈重,便說:“我知道了。”

沈毓淮發了一張她留在紐約時侍弄的郁金香照片,即將步入六月,過了郁金香的花期,這一束花靠著瓶裏的水維持生命體征,也有了頹敗之勢。

不過這已經是陳頌宜手下活得最久的植物了。

沈毓淮跟她說,保姆阿姨有幾次都想進來替他換掉,他沒讓換,幹脆讓保姆阿姨不要t進他的書房了。

陳頌宜笑說:“你傻呀,再買一束不就好了。”

“你送的跟自己買的不一樣。”

她又笑了笑,撲倒在床上:“我已經迫不及待見到你了。”

她把手機拿得離自己近了點,悄聲說:“想親你,想睡你。”

她在網上查紐約異國怎麽送花,打算再給沈毓淮送一束。

沈毓淮對於她送的花,大概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面對老師給的小紅花,尤其珍視。

於是在淩晨一點,她睡覺之前,看到沈毓淮給她發的一張照片,她挑了一束洋甘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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